地下三千米，矿洞里。光辉照耀着，驱散了一切黑暗。
光明看着地面上跪拜的矿工，他们破烂的衣裳紧贴着干枯的皮肤。干枯的眼眶中甚至流不出一丝眼泪。但他们依旧虔诚的跪倒在地上，哪怕双腿被碎矿磨出鲜血。
此刻，他们心中充满着希望。
坠落后粉碎的电梯，掩埋洞口的泥土。隔绝一切光照的黑暗。
光明很满意，所以她在这里传播光明。
纯白的蝉茧凭空出现，她慵懒地靠在上面。
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完美符合神明的美德：
用权能，做到自己一切想要的。
突然间，一丝黑暗的味道吸引了她。
她看向一旁，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虫子，正跪在地上，低声啜泣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淡然，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矿洞之中。
“我的爸妈，他们真的死了吗？”苏宁宁双眼红肿，在说出这句话之后，她的泪水涌出，滴落在尘土上。
“他们确实死了。”光明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问自己已经明确的事实。
“他们被疯狂撕碎了，连灵魂都抹去了。”
可能是她刚才忘了吧。光明想着，毕竟自己有时也会忘了很多东西。
“呜……”在听了光明的话之后，她哭了出来。
“啊……”哀嚎声响彻隧道。
“我还想着，还想着带你们去大城市，带你们去住好的房子……”
“为什么，为什么？！”
仿佛有一把尖刀，将她的心剜去了一块。
“我错了，我不该嫌弃你们的，我不该……”她哽咽着，随即又大声哭了起来。
光明看着她的行为，疑惑不解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她抬起头，看着镶嵌在泥土中的光辉。
“为什么疯狂要做这些事情？”
千米之上，天空变为地面，海水变为固体。白鹅卵石树上结出钟表做的果实，相互交谈的衣服将人皮穿在身上。
人群相互厮杀，永恒的厮杀。
“为什么这个世界还是很黑暗？”
光明伸出纤细的手指，想要触碰头顶的泥土。想要尝试着将希望与美好穿透地面，将其笼罩世间。
那七个符号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。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手指收了回来。
“原来，疯狂比我更具有神明的美德。”
她收回视线，看着还在蜷缩在角落的苏宁宁。
无处不在的光辉收回到她的身上，黑暗与寂静中，银白色的眼眸发出微光。
“咚咚”
地底，传来心跳声。
“对啊，还有这个家伙啊。”
光明的视线穿透泥土，越过了层层阻隔的岩层，落在了被数万条铁链死死捆住的扭曲肉块上。
“命运吗？”
“我记得只有一个天使掌控了命运相关的权柄。”
话音刚落，肉团猛烈收缩，如同心脏跳动一般。捆住它的锁链也挣开了几条。
“光明，大人……”
忽然间，她感到身旁有人，扯住了她的衣角。
她转过头，看到那只跟在自己身边的“蚂蚁”，正带着满脸的泪痕，哽咽着。
“能请您……”
“救救他们吗？”
在她身后，站着数十名衣衫褴褛的矿工。他们的脸上，干枯的眼眶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光明盯着苏宁宁，目光深邃。
“你确定吗？”
她盯着苏宁宁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问到：
“拯救他们，需要代价。”
地面上，七律尚未到来。疯狂像是注意到了地底的幸存者，在天空中裂开狰狞的笑容。
“她说，她不想让这些人保持着“秩序”。”
光明伸出手，指了指天上。
“她要他们，沾染上彻底的疯狂。”
苏宁宁听了她的话，陷入了沉默。
“您知道吗？”突然，她开口说到：
“他们每一个人，都有家人。”
震动传来，松动的土块掉落。
疯狂越来越不耐烦了。她想不明白，为什么那些虫子，明明本质上就是一滩混乱的血肉。却依旧保持着秩序。
但现在光明的权能还残留在他们身上。若是自己此时出手，触怒了光明，让她加入秩序对抗自己。
神战的天秤，将会倾斜。
她可不想棋盘上的一枚子，变成旗手。
而且，下面那个有趣的东西，凭她一人可打不开。
“光明，把它们交出来吧。”
“我想，我们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起冲突，不是吗？”
混乱无序扭曲的声音传到地底。没有秩序的震动，唯有光明才能理解里面的含义。
可她却没有理会疯狂，反而询问面前的苏宁宁：
“救人，是吗？”
苏宁宁点了点头。
“他们想要活着，是为了家人，对吗？”
“嗯。”
光明手上出现了一团光辉。她伸手，将其放在苏宁宁身上。
光辉迅速没入，她感觉身上有一股暖流在慢慢流动。与此同时，她感觉，自己能够掌控身旁的光芒。
光明伸出手，在苏宁宁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。
她回想着，秩序赐予信仰自己的教团奖励时，说出的话。
“现在……”
“你拥有反抗的权利了。”
光点环绕，如星辰在苏宁宁身旁环绕。她感觉到，每一个光点都蕴含着无穷的能量。
她抬起头，看到上方，那笼罩着一切的阴云。在这之下，疯狂与混乱遍布大地。
尽管只是一只触须，却依旧恐怖。
“三分钟。”一旁的光明说到。
“你只有三分钟。”
“三分钟之后，七律就会到达。”
此时，苏宁宁感觉全身充满力量，自信心爆棚。
“够了。”
“光明！你一定要和我作对吗？！”
地面被撕开，疯狂侵染，将千米的土地全部碾碎。
“和你作对的……”苏宁宁将光点对准天空，大声喊到：
“是我啊！”
光辉闪烁，爆炸的火光在扭曲之上绽放。触须被撼动，微弱的光芒击碎了阴云。
此刻，矿工们抬起头，看着天空中的倩影携着光辉朝着赤红的天空冲过去。他们干枯的眼角居然渗出点滴的泪水。
现在，他们看到了活着的希望，真正的希望。
“反抗，反抗……”地底极深处，那被锁链捆住的血肉疯狂跳动，模糊的话语传到光明的耳朵里。
“你满意了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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